叫你三声敢答应吗

随意放文和心情

你终究敌不过命运 ——读《九州·白雀神龟》后写


我在立春这天读完了《九州·白雀神龟》(以下简称白雀神龟),从满布霜雪的草原中走出后,我觉得自己应该写点什么东西来纪念一下,因为我的记性一直很差。

其实我对九州系列的喜爱由来已久,也早就想为此写点东西,不过一直觉得有太多的东西要写,而短时间内我是写不完的,首先是无从下手的问题,就仿佛你站在一幢大厦鱼鳞一样的房门跟前,一时间不知道先去开哪个房间的门一样。但今天我想,反正太阳不错,下午还长,就姑且写一点。

我小的时候挺喜欢看书,但我家里确实没有多少书,这时我需要感谢一下我的堂哥:一个半文艺青年,他现在在事业单位工作,结了婚,有一个大胖小子,大胖小子不怎么喜欢我,还不会说话就不乐意让我喝他们家酸奶,说多了。但当年他应该确乎是一个宅男,玩魔兽世界,看非民工漫画风晦涩的漫画,他订购了第一本九州奇幻系列杂志试刊号,然后从未断订,而这本试刊号此时在淘宝上大概已经被炒到了天价。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去他家中做客,这时候我的堂哥常常不在家,我便钻入他的房间,在他的书柜上挑书看,于是在他缺乏光照常年阴冷的房间里,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九州世界,对于我,这真的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九州世界是一群人创造的中国奇幻世界,初衷是这群人觉得中国的幻想故事由来已久,上至山海经,下至近现代的一些修仙修真小说,之间泱泱洒洒数千年不胜枚举,中国从来不缺乏一些有着浪漫幻想的人,但却没有形成像欧美的几大奇幻系列诸如《哈利波特》、《碟形世界》、《魔戒》、《龙枪》、《冰与火之歌》等具有成熟完整世界观与设定的奇幻世界体系,而以上我所列举的几个系列也都为世人所熟知,并得到了广泛的喜爱与好评。

于是这群人想,为什么我们不自创一个世界体系呢?他们说干就干,这场创世之战起源于2002年,一群才气横溢的年轻人撸起袖子,创造了一个虽然仍显稚嫩与残缺,但却万分引人入胜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九州,这群年轻人被十分中二地称为“九州七天神”。

九州的起源概念就如同很多神话故事一样,起源于诸神之间的争斗,但我认为创世者更多想体现的是精神与物质、混乱和秩序的冲突。地理上它分为三个大陆,北、东、西,此三个大陆之间有三个浅内海,而三个大陆则为被称为浩瀚洋的广大水域包围。大陆分为九个州,九州之上生活着六种生物:人、河络、魅、鲛人、夸父、羽人,羽人和鲛人的概念从名字就可以猜得出是鸟人(玩笑)和人鱼,稍微解释一下河络、魅和夸父:河络是·一种个子矮小的种族,擅工,夸父则是巨人种族,魅是汇聚生物意识所形成的生命。本来创建九州的人们还想过完善龙的概念,但后来出了不少事,也就作罢。九州的设定虽然不算特别完善,但我在短短一篇读后感里还是说不完的,所以在此按下不表,如果有人看到我这篇随意写的东西对九州有了兴趣,也算是我卖出去了一份安利。

大概是因为初心,我最喜欢的九州系列长篇实际上不是我这次要讲的这篇,而是现在那位大家可能比较熟悉的一位作家江南在他留学期间写成的《缥缈录》,这本书其实现在看来也有很多不足,但它有股无法令我忽视的青春与热血中二的肃杀之气,以至于我一掀开早些年买的那一套就想流鼻涕。或许下次我会写点和缥缈录相关的玩意,但得在我鼻炎没发作的时候。

我这次要说的《白雀神龟》是九州七天神之一潘海天的作品,我喜欢亲切地叫他大角,大角在参与九州系列之前是科幻作者,有很多优秀作品。我不是科幻迷,也惭愧地并没有读过几篇,在此就不再多说,而这本书在我眼中确实不算是他很优秀的作品,我年纪小的时候曾经看过短短一些,当时没有多少感觉,但今次第一次完整地读完,倒很有一些感慨。

《白雀神龟》是一部主要描写人族的九州小说,故事发生在北陆的大草原上,以主角的成长为线索,贯穿蛮族几个部族长达数十年的争斗厮杀,主角是一个年轻的帝王,而在故事开始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帝王不过刚刚出生。

小说主要以第一人称书写,时而穿插一些主角无法目及的情节,而在这漫长的故事里,有大约百分之九十左右主角都不过是一个婴孩或稚童,于是读者便通过一双稚嫩的眼睛去看一场壮烈浩荡的史诗,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故事开始于一场浩劫,男主角在这场浩劫中出生,他的父亲是一个名为瀛棘的落日部落的大君,而他的母亲舞裳妃子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他的部落有蛮族的剽悍,却崇尚东陆华族的平雅,在另一个草原霸主——青阳部落(此部落在九州历史上曾长时间为整个瀚州的主人)的攻打下节节败落,最终与青阳定下谈和条约,八万瀛棘成年男子皆去那瀚州西部蛮族与夸父衔接之处攻打那些巨人,而瀛棘部的老弱病残迁徙至北荒,在那里几乎终年寒冬,霜雪常年覆盖着冻土,没有牧草,没有生命,牛羊的乳汁甫一流出便冻成冰晶,女人们不敢为她们的丈夫与儿子流泪,怕那泪水在脸上结成冰壳,冻伤她们干涸疼痛的双眼。

在成年男子们去送死之际,舞裳妃子站在瀛棘最高的城墙上,将她刚出生的儿子向瀛棘部落的人们高高举起,她指着自己的肚皮向子民们呐喊,瀛棘的大人们会死去,但这里会继续生出孩子,他们将继续在土地上繁衍生息,永不灭亡。于是男人女人们流着泪在最后一个夜晚互相拥抱,他们知道自己会死去,但瀛棘部落一定会活下去。

男主角的父亲瀛棘王下令在北荒的土地上盖起部落的房屋,女人和老人与稚子们在冻土之上开掘建造人畜的居所。这段被大角描写的仿佛无数史诗与神话的开端,冻实的荒原被瀛棘这个垂垂老矣的女人拿秃了的牙缓慢啃咬开垦。瀛棘十岁上的孩子们拿起刀枪骑上马背,柔嫩的肩头承上厚重的铁甲,纯真的眼睛被血染红。而就在这时,瀛棘王遇到了他的弟弟,被他剥夺了一切,流放北荒的的狼王铁勒延陀,习惯了掠夺与厮杀,与狼一样凶狠凛冽的男人,狼王不与瀛棘王争斗,在瀛棘存亡之际,部落不能内部撕扯,他驾着群狼远去,并发誓终将回来报当日之仇。瀛棘王站在风雪中看他的弟弟远去,这地方一切都厚重而冰冷,幼小的男主角在这样寒冷的地方活了下去,这时他还没有名字,他的父亲希望他快乐,于是给他封号为长乐侯。

没有名字的男主角被他的父亲送到了他母亲的部落去寻求粮草帮助,他的父亲慈爱,却整日被偌大一个部落的生存压迫,脊背宽厚犹如瀛棘象征那头勇猛悍然的黑熊,他端庄美丽的母亲吻一吻他的额头,便松开手掌送她稚嫩的幼子离开。这便是他踏入动荡命运之河所溅起的第一个水花。

男主角站在温暖和煦的蛮舞部落上,他慢慢成长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想什么,曾经押宝在他阴狠叔父身上的蛮族部落神谕者大合萨转而以他为王,将一切压在了这个稚嫩的孩童身上,命运在此对他露出了狞笑。

这个眼神天真纯洁的孩童站在不属于他的草原上,他和蛮舞部落大君美丽的小女儿一起纵马,他看到蛮舞部落最美丽的大女儿偷偷从她的丈夫,青阳的世子的金帐中走出,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私会,在青阳的士兵问他那女人去哪了之后,他指向了女人独自离开的方向。

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被杀,端在金盘中呈上蛮舞的宴席,青阳世子拂袖离去,而一个白衣男子从开着美丽花朵的冰上走入他的帐中,要做他的老师。

这个陌生的白衣男子属于辰月教(一个据说掌握九州世界一切秘密的秘术教派),却不愿遵从辰月教宗,他的名字是古弥远,没有人知道他多少岁,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又会多少东西。在他问了男主角一个我也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要把蛮舞女人离开的方向指给青阳人看呢?”

这时候年纪尚幼的男主角俯下身摘了一朵花,他说:“你看这朵花,我不采的话,她也终究会死去。反正都要死的,早死一日,晚死一日,又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几岁的孩子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我也猜测会有说出这种话的人,他的心虽和其他人一样是肉做血流,但却寂静,古弥远得到了他的回答,仰起头来大笑。

古弥远收他做了他的弟子,为他起名为瀛台寂,寂然疑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他要这孩子把心中会发烫的东西忘记,忘记如何痛苦,忘记如何哭泣,他问这个孩子你为何想拜我为师?这个孩子说他想救追随在他这个幼童身后愿意死去的人们,但古弥远摇摇头笑道如果你最终发现,不但救不了任何人,还会杀更多的人,你愿意吗?

瀛台寂不愿意相信,他喊道:没有东西可以控制我们的命运,不应该有东西可以控制我们的命运,而古弥远依旧只是微笑。

但最终他的父亲死在了自己的弟弟手下,瀛棘王与狼王之间互相挥击沉重的兵刃时心中并没有仇怨,只是天性的不同,行路轨迹的不同,终究将他们推到了命运的交锋点上。瀛台寂带着他小小的队伍从蛮舞回到了北荒,他独自大步踏入那条漆黑的河流,而他以为自己会泅,便可不被水波带到未知之处。

他击败了另一个觊觎瀛棘王座的叔父,他回到瀛棘时,他的母亲和杀死他父亲的男人站在一起,瀛台寂成为了瀛棘部落的年幼大君,在这期间无数动人至烈的拼杀,我无法一一道来,大角的文字向我们展示了无数副血气四溢浓烈慑人的画面:一轮孤月之下两军岳然对垒,两名苍老的英雄默然对立,一个幼童站在他们之间怆然大喊大哭;群狼在荒原上浩浩奔突,雄壮的军士站在上面如狼一般嚎叫挥刀,刀刀带出敌人的鲜血,而天上飘扬的雪花还未等落到地面上便被染红。英雄的死去犹如诸星陨落,苍茫夜色下点点阵阵,瀛台寂站在星空下冷眼旁观,他看他被流放的凶悍二哥从青阳回来,他的兄弟都死去了,一个死在他的叔父手下,另三个死在他的母亲手里,首级被放在盒子中捧上来。而瀛棘与青阳的战斗再次打响了,这仇恨从他们的父兄延续而来,当年被播下的种子初次长成了少年,等待着被收割,或是化作利箭插向敌人的胸膛!

故事的最后不必多言,历史总是没有结尾的,只看后人能否发现尘封的过去并继续在那史册上书写。英雄们都死在了刀下,不论是敌人的还是同伴的,在瀛台寂的推动下,狼王被报父仇的二皇子所杀,瀛台寂的母亲舞裳妃子殉情而死,而年轻的瀛台寂杀死了二皇子,杀死了他英勇的将领,杀死了青阳的大君,将瀚州所有部族统一,孤独地坐上部落的宝座,有如一轮寂寞的孤月,俯视着属于他的草原。

在这个时候他的老师古弥远再次回来了,古弥远告诉他,在几十年后,在一个比北陆温暖的南方,一个叫白清羽的年轻人即将当上天启的皇帝,将携着百万大军来到北陆,而能与他为敌的只有青阳。

多可笑啊,瀛台寂以为自己能与命运抗争,他所珍视的人一个个死去了,英武的蛮族武士们一个个陨落了,只是为了推迟青阳崛起之日,好让那个年轻人能够养丰他的羽翼,好让九州再起一场更壮大的争斗。如果我是瀛台寂,一定会骂句操蛋,但故事里的瀛台寂大概没有这个闲工夫骂,潺潺的命运之河终于以少年纳戈尔轰加的回眸为巨浪,把他淹没,将他彻底推翻了。

这样来看《白雀神龟》不过是瀛台寂和我们一同看英雄陨落,而他通篇像个旁观者,即使是对着他的性幻想对象,那位因他而死的蛮舞年轻女人,他冷冰冰的躯体也从未有过高潮。而且他的金手指开的过分,五六岁当大君,骑狼上阵斩人头,即使按照北陆少年尚武的习惯也太厉害了些。但《白雀神龟》中的英雄们太畅快!对战的场面又极美,红血黑狼与白雪,高鬓云裳的妃子与粗粝的武夫,性格鲜明如匕首一般的英雄,无一不酣畅又凛冽,《白雀神龟》更像一个被细化了的神话故事,瀛台寂就是故事中的神,这个神无时无刻在和命运抗争,但最后才发现,就连神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这个挣扎撕裂的过程,这份指甲断裂骨头粉碎,却依然去寻求可能的过程,以及神脚下那些被操控而惨烈壮阔活着的人们,才是真正让人最爱的部分。

缥缈录中我也比较喜欢北陆瀚州草原上蛮族人们烈酒一样的恩怨,而这部《白雀神龟》则把我喜爱的部分发挥到了极致,但其中又有一些粗读会觉得中二,细读会尝到其中真谛的有关命运的思考,命运在历史上于大人物上所造成的波澜,总是要无数倍于小人物,但小人物的生老病死与爱恨情仇,往往要更加动人。

这么一看有点虎头蛇尾,我就用《白雀神龟》里瀛台寂这个可怜人踏入命运之河时,我比较喜欢的一段剧情来个END。

 【不知不觉,冬去春来,又到了开春的时候。我在古弥远的帐篷里发现他坐在地上排演算筹。

  我便蹲在一旁等着。他算完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可以回北荒去了。”他说。

  “为什么?”

  “你父亲死了。”

   这条消息并不让我感到悲伤,我对自己的情绪反应也很奇怪,我只看到了机会。一个渺茫得如晨星般让人捉摸不透的机会。我蹲在沙地上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它比不上一个胡桃的大小,看上去没有任何力量。

   我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们已经习惯了看我发呆。我在那儿一直坐到了夜里,楚叶才找到了我把我拖回自己的帐篷里去。我楞楞地在床上坐了一夜。天一亮我又跑到古弥远的帐篷里去了。他已经起来了,衣着整齐地端坐在那儿等我。

   我说:“我要拜你为师。”

  “本该如此。”他笑着说。

  “我已经忘记了所有让人心里发烫的东西,”我说,“我已经忘记怎么痛苦了。”

  “不,你还没有,”他微笑着看我,“不过你会忘记的。”

我拜倒在古弥远的脚下,这个永远一袭白衣,眉头上总带着一抹难以琢磨的萧远的中年男人脚下。

  “再给你取了名字吧,”他说,“作为这入门之礼。寂然疑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你的名字,应当叫瀛台寂,北陆名,便叫阿鞠尼吧。”

  我知道阿鞠尼的意思就是明月,他是要我永远记住这月牙湖边上的时刻呢。

  “会写这几个字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他便用算筹在地上写给我看,然后把一根算筹塞到我手里。

  我端端正正地在沙地上暮写下自己的名字:

  瀛台寂·阿鞠尼·亦难赤必勒格不忽

  这轮寂寞的明月,必将要载入北陆的历史。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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