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三声敢答应吗

随意放文和心情

暗涌

00

“你认识这次的被害者?”

“嗯。”

张起灵伸出手去,掀开蓝桌面上的照片,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像所有凶杀案一样,斑斑血迹代替受害人们血红地看向警察的眼睛,张起灵漠然翻过几张第一现场的照片。

他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张上。

年轻的凶手看向镜头,慌张,惊惧,悲恸,绝望,他的模样反而像个受害人,暴雨里的烛火一样摇摇欲坠。

张起灵的手指点在照片里人的眼睛里,他认得这个人。

“小哥,你认识受害人的话就方便了,去联系一下他家属,法医尸检完没人来领,被医学院弄走可晚了。”王警官勾着头咂嘴哈气,他被新烫的茶烫了舌头。张起灵偏过头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几道灰色雨痕,雨下了起来。

“我现在过去。”张起灵放下那双无助的眼睛,那并不容易,他拿起他放在一边的警服外套,窗外阴雨骤起绵绵密密,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一步踏入细雨里。

======================================================================

01

吴邪吐了,第二回。

他伸手拉下蹲坑上面蓄水盒的绳子,医学院的楼是老楼,冲水设施老旧且吵却很管用,不几下就把他祭出的早饭卷得一干二净,他走到洗手池前面放干净锈水,又洗脸漱口,撑着白瓷砖勾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人。

平头,个子不严格来说算高挑,虽说有些白,他却自认不娘气。

左打量右考究,吴邪也觉得自己不会是从解剖教室狂奔而出连吐两回的那种人,局部解剖课开了两次,他第一节不舒服请了假,第二节,也就是这一节,刚剥开皮他头就晕起来,胃里有一个戏台在演哪吒闹海,他对同小组同学摆摆手,脱下手套摘了口罩,故作淡定潇洒地伪装出门上厕所,实则吐得头晕眼花,一起身天花板是黄是白都分不清。

他不信这个邪,带好装备重整旗鼓又钻进解剖室,这次他们小组进度进行到分离脂肪里的神经,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哪吒在他胃里一乾坤圈砸在三太子脑袋上,一条龙随即舞天舞地,撞胃顶肠子。

他回头就冲出教室,又是一通好呕。

眼前一白,一张纸巾递过来,香味窜进吴邪鼻子里,他接过纸巾捂在嘴角,抬起头先看向镜子。

迎头一副大墨镜,底下笑的露出一排白牙,十分耀眼。鼻子眼睛上的注意力全被这两位抢走了。吴邪道了声谢,直起身来,这墨镜兄也不回应,单单靠着墙看着他笑,笑完才说话。

“我没见过你这么没出息的男的,吐两次了吧。”

妈的。

吴邪在心里把墨镜兄降格成了墨镜男,性质和猥琐男差不多的那种,于是他也没回应,把肩膀上的白大褂抖开就要穿上。也不知道做白大褂的人有何想法,这布料相当吸味,吴邪黑着一张脸把蠢蠢欲动的食管抚平,几乎捏着鼻子才披上这一身福尔马林味的皮,口罩被他从口袋里揪出来,深恶痛绝地扔进垃圾桶里,他想着一会儿管同宿舍的同学借两个来。

这时一个口罩又递到他眼前。

吴邪顺着那手往上看,又看见那抢眼的大墨镜,墨镜男还是笑,又上下晃了晃手里的口罩,吴邪突然觉得这人仿佛在逗狗崽。怒气冲头,他直接无视这分不出善恶意的馈赠,大步走向教室去。墨镜男大概在他身后笑,相当乐不可支,咯咯咯的笑声洒了一走廊。

倒是还挺爽朗。

“那个戴墨镜的,是谁?”最后吴邪他们这一组值日。太阳落山,红橙紫光从透气窗洒进来,他一边弯腰扫着地上的卫生纸团,一边用胳膊肘捅身旁取垃圾桶的王盟。

这节课吴邪终归是没有动成手。第二次回教室后他主动承担了给动手解剖的同学念课本的任务,坐的离解剖台三米远才勉强能压住胃里翻涌的早饭。那个墨镜男在离他最远的台子,不是吴邪有意要去看,只因为那双墨镜在一片白大褂与蓝口罩里实在是太显眼。课上到一半老师去那个台子指导,班里男男女女几十个人就把那解剖台围得乌压压。吴邪站在外面,只听见里面飘出一阵惊叹,间或还有解剖老师的一两句“很好”,“书看的很细致”,“动作熟练”。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是在说那墨镜男。

“他啊,不是我们班的,好像也不是我们专业,是其他专业来蹭课的,貌似比我们高好几届。”

王盟看着吴邪把方圆两米的垃圾扫成一小堆,把垃圾桶往地下一扣说:“好像第一节课是跟着班长一起来的。”

吴邪哦了一声,也没有了兴趣,他不会为了一个来蹭课的怪人去专门找班长,他心里还有道坎没迈过去。大一开学时他也竞选过这个职位,奈何对手阿宁相当强劲,不仅手段雷厉风行,做事踏实可靠,甚至还有着窈窕身材与过人美貌。竞选演讲时阿宁在他前一个,表现的那叫一个落落大方,进可攻退可守。最后结束时一鞠躬,起身之后那头乌发轻轻一甩,潇洒漂亮,坐在最后一排的吴邪似乎都闻到了她的发香。

轮到吴邪自己上去演讲,结束之后心里大叫不好,比之阿宁何止输在颜值气场,短板简直面面俱到,他心里连慌带冷,下了讲台一个没注意,居然绊到最后一排的桌角,一头栽在座位上。整个教室便爆出一阵大笑,他整张脸也爆炸一样的红了。

后来他就什么都懒得争懒得选,平时除了学习就是窝在宿舍玩游戏,黑天白日的玩,翘课,吃地摊,倒是像寻常大学生一样开始了一段崭新的生活。吴邪只感到自己是一块被扔进浪潮里的泡沫板,没重量没依靠,好一个随波逐流,上看不到天,远看不到岸。

转眼日子就过到大三,他觉得自己睡了两整年四个学期,此时正是眠龙睁眼,卧虎咆哮的时候,却被解剖实验课撞了一下腰,偏偏分享学习经验的学长学姐们一个个都把这门实验课吹的神乎其神,又是实践出真知又是唯有摸过才清楚。吴邪捧着解剖图谱长吁短叹,只想把自己鼻子里的嗅觉神经一根根抽出来当泡面下。

刚开学,晚自习教室没多少人,吴邪看了看表,只见已经是十点,他收拾清楚书包,考虑绕着学校的人工湖溜达一圈散心。湖边路灯都亮着,学校沿岸种一排柳树,夜风清冽爽快,他脑袋空空地往宿舍走,时不时避开树荫下一两对窃窃私语的小鸳鸯。

他却撞见了一对他没想到的男女。

从学校湖边西餐厅的霓虹灯门里迎头走出来两个人,女的看见吴邪似乎吃了一惊,打招呼道:“吴邪?”

原来是阿宁,吴邪反应了一下,赶快回了句晚上好,眼睛却看出阿宁与平日的不同来,牛仔裤换成了裙子,嘴上泛着光,似乎抹了唇蜜。她身后似乎呼应吴邪心里想的事似的走出一个男的,穿着一件吴邪平时想都没想过的皮衣,大长腿,吴邪习惯性地往上一看,操,这墨镜相当眼熟啊。

“吴邪?”

墨镜男跟着阿宁叫了一声,脸上立刻笑起来,就好像他这名字是一个多让人乐不可支的笑话似的。吴邪没搭理他,脚先往湖上的木桥上退了两步,湖对岸就是他宿舍,他想直接道个别回宿舍去。

可这麻烦非但没被他跨越过去,反而一把抱上了他的大腿。

“既然这样,让吴邪,同学,送你回去吧。”

那墨镜男在他的名字上用了重音,吴邪从里面听出了一股京味儿,他还来不及继续想,阿宁就一步跨到他身边来,吴邪心一沉,也不好多推辞,只好笑着应下来。墨镜男就笑的更开心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劲不小。

吴邪走在湖边柏油路上,阿宁走在他身边,夜风吹过他们中间,时不时迎面从下一个路灯光里走来一个孤单的身影,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两个,除了羡慕还有嫉妒恨。

吴邪不是没想过这事,阿宁虽说人强势,但长得是真不含糊,身段也美,宿舍卧谈会有段时间中心内容都是这位利索的冷美人。他因为竞选班长被美人斩获马下,一直是宿舍损友们的调侃对象,但此刻臆想中的伊人就在身边,秋风瑟瑟,灯影斑驳,树荫摇晃,吴邪反而不知说什么来。

他余光里看见阿宁把外套裹紧了,想问她冷不冷,一张嘴却说:“那个戴墨镜的……你朋友?”

阿宁就噗嗤一下笑了,吴邪心里不由得纳闷怎么都这么爱笑,只见她飞了一个斜眼过来,却是妩媚十分,但就着凉风在树影下看这抹笑,吴邪只觉得冷意嗖嗖。

“他算是我朋友,你们两个见过?”

这是又抛还回来了一个问题,他不由得庆幸好歹算是没冷场。“上次解剖实验课,我看见他了,屋子里还戴墨镜,挺抢眼的。”

“他比我们高几届,不是学医,是美院的,毕业两年了。”

阿宁把头发撩到耳后,这是一个相当美的动作,但吴邪却没心思去看了,墨镜男从回忆里蹦出来,带着笑一屁股坐在他的好奇心上,但越压越活跃,他被激的蠢蠢欲动,又问道:“那还来蹭我们课?”

阿宁道:“他毕业之后就在学校附近住,画画,搞艺术,但他对人体解剖很感兴趣,我原来和美院交流的时候认识的他,这两天他说要来蹭课,我就顺手捎上他。”

吴邪没了动静,这样一来墨镜男神经病一样的举动就可以解释了,搞艺术的嘛,哪个脑袋里不搭错两根弦?

阿宁后来又说了什么,吴邪全都听了进去,这人人称黑眼镜,又叫黑瞎子,姓齐,北京人,据说艺术搞得确实不错,他们一路说一路走,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体育馆前的树林,停在女生宿舍楼前。

“你要他电话号码吗?”最后阿宁问,吴邪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藏身在楼与树的影子里,左右避讳着怕被熟人看见,听见这问话他愣了愣。

“因为你好像对他挺感兴趣。”阿宁笑着说,她站在宿舍楼门口,半条腿搭在台阶上,宿舍门上的灯光洒下来,照的她肌肤光泽十足。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倒是有点像依依不舍的小情侣。

吴邪想了想,摇了摇手道:“没事,很晚了,你快进去吧。”

他快到宿舍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吴邪掏出手机,只见是阿宁发过来的短信,上面写着:黑眼镜,后面跟一串电话号码,他看了两眼,没存也没删。

那时吴邪以为自己并不会和这号码的主人有任何牵连。

TBC.

一个想了很久的故事,有点平淡,并不只是简单的校园PA……

评论 ( 6 )
热度 ( 67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叫你三声敢答应吗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