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三声敢答应吗

随意放文和心情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如果这场旅途结束之后,我怎么联系你们?”

深夜沙海唯余寂静,年老的人摩挲着斑白短髯拨动篝火,两个年轻人在对面压低声音说话,最终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只有深肤色的埃及人,波鲁那雷夫咧开嘴,对沉默的阿布德尔笑起来。

“打SPW集团的电话,就能找到我,想来美国大干一场吗?”乔瑟夫开口,伸出手去将火上烤着的野鸟翻转,却被烫的收回手直喊OH GOD。

“问老头子。”同行的高中生毫无兴趣,另一个挑挑眉毛,波鲁那雷夫不觉得自己能听到什么不夹枪带棒的话。

“我的纸和笔在车上行李里,明天出发时给你写,地址和电话。”

花京院低着头,而承太郎似乎在帽檐底下哼了一声,篝火噼啪一声响,波鲁那雷夫看着阿布德尔再次低下头去,他没有答他。

“阿布德尔——你小子,不是连个电话都不愿意给我吧?”

波鲁那雷夫咋呼着从地上坐起,试图按下阿布德尔的脑袋抗议,后者连头也没抬就抓住他张狂的手,侧过身让出光线,暖红的,跳动的火光,照亮细碎的沙上几个数字。

“喂!你觉得我这一下就能记住吗?”

他跳着脚蹲在那几个数字前,又趴近沙面念念有词读出声,抬起头时正对上阿布德尔的脸。

“记记试啊?”

埃及人弯着眉毛笑起来,火光侧照在他的脸上,把面部起伏跌宕化成颤抖的影子,拉美西斯二世低头,颈上绕着千百金缁,眼窝深似炭画,波鲁那雷夫从地上跳起来,那几个数字趁机钻进他脑子里。

“别小看我,我已经记住了。”

他说着伸出脚去扬起一片黄沙,阿布德尔的电话消失在滚滚沙浪中,写下那些字样的人盘腿而坐,只看着他,而数字们挤挤攘攘在他大脑最深处,没有一个愿意跳出他的喉头。

“现在不早了,波鲁那雷夫能不能安静一下?明天如果再战斗没精神怎么办?”花京院的声音低低传过来,打断他和阿布德尔的对视。

“等天亮了,我再给你写。”

钻进睡袋之前阿布德尔说,波鲁那雷夫转过头去的时候,埃及人已经阖上眼睛,星光代替熄灭的篝火,撒在他的脸上。

“请问是SPW集团吗?我想找乔瑟夫乔斯达先生。”

“哦没事,帮我转告他一下就行了。”

“说什么……说什么……哦对了,最近普罗旺斯的葡萄酒刚出窖,真想和他一起尝尝看呐……这样,然后,让他把承太郎的电话给我吧,你们不能给我吗小姐?抱歉……我会等他回电话的。”

他挂掉电话,摩挲着粉蓝色话筒光滑的底端,那是女孩们喜欢的样式,小巧玲珑,玛蒂尔达在窗外浇花,他从埃及回来两年后结识的同居女友,和他手里攥着的电话一样娇小可爱,她有一双蓝眼睛,浇着和她眼睛一样颜色的雏菊,普罗旺斯的阳光在白色的窗栏外跳跃,玛蒂尔达在窗外叫着他的名字,脸庞像是单薄易碎的瓷器。

但他却想起了某天晚上篝火的光,在冰冷的沙漠寒夜里,零星一点,和眼前的阳光比起来微不足道。

波鲁那雷夫把照片从手心中翻过来,那背面记着SPW集团和花京院的电话地址,他在花京院纤瘦的字迹上摩挲着,又怕把那字给磨花了,小心收起来。

“您好,请问这是空条承太郎家吗?”

“他不在家?去日本了?”

“哦哦,没什么事,我啊,要告诉他我换地址了,对,没错,从法国搬到了意大利,那是个好地方!”

“等他回来的时候麻烦告诉他,啊还有,夫人您的声音真好听啊,我还见过您的照片呢,真是美人啊,可恶,真羡慕承太郎那小子!”

“好的,再见,请转告他一定要给我回电话啊!”

波鲁那雷夫放下话筒,电话亭外人来人往,他在怀里掏掏,翻拣剩下的东西,钱包,护照,口香糖,纸巾,一张照片,写着些零乱地址的纸条。

他以为自己还有一个硬币,但怎么都不能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里翻出叮当响的好东西来,有些东西在他的心里碰碰跳着,试图蹦到电话按键上那些相对的位置,那些东西他没写在照片的背面,也没放在任何一个地方。

当时他确实知道阿布德尔在窗外看他,透过一片模糊的玻璃,客房的浴室和睡觉的空间只有一层毛玻璃相隔,于是波鲁那雷夫佯装自己一无所知,哼着法国小曲闭眼享受淋浴,侧着身体向玻璃外的男人展示有力且线条精悍的腰臀,余光里阿布德尔闭眼端坐一动不动,好像正沉湎在印度瑜伽中不能自拔,波鲁那雷夫以为自己看错了,连条浴巾都不围赤裸着走过埃及男人的脸,背对着阿布德尔坐下,用裸背靠着男人厚实衣料包裹的脊背,那是略显粗糙的麻布,刺着他的皮肤。

痒爬满他的背。

阿布德尔和他一起转过身,他们的气息活像是有了形状似的,碰到一起的时候甚至有感觉传到了脑袋里。我是法国人,该抢先一点,波鲁那雷夫这么想,他往前凑,亲上阿布德尔的嘴唇。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埃及人厚实的嘴唇,隐隐有锦葵的味道,苏伊士河蜿蜒温柔,从法国人饱胀的胸部流过时无声无息,激荡处则波澜不止,甚至让波鲁那雷夫叫出声来,

我们这算是在做爱吗?还是那种“互相帮助”?

阿布德尔没有回应,他探寻着法国人身上的角落,让波鲁那雷夫笑出声来。

你以后要试着散开头发,很好看,但没我英俊。

波鲁那雷夫继续用气音说着话,深肤色的男人依然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笑,阿布德尔很少笑,波鲁那雷夫很少低声说话,他抱着阿布德尔的肩膀,说阿布德尔,你真是个好家伙。

而阿布德尔伸出手搂着法国人裸露的腰肢,在他耳朵边低声细语。

你还记得我的电话吗?

最后阿布德尔这样说,波鲁那雷夫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应。

如果我打了你不接怎么办?

我不会的。

最后阿布德尔这么说,他眼睛里的东西让波鲁那雷夫不得不信,于是他伸出手去抚摸阿布德尔散发的脸颊,对方慢慢闭上眼睛,应该是等着一个吻。

罗马竞技场,存在一日,罗马永远不灭,倒塌之时,罗马随之消弭。

他的双腿早已化作机械,轮椅支撑他走过记不清的岁月,自他为了报妹妹的仇离开法国他就从未停止战斗,现如今,他的身边只剩下银色战车陪伴左右。

而眼下这一切就快结束了,就在这竞技场。

波鲁那雷夫一手握着“箭”,一手从轮椅左边拿出电话,几粒沙从砖块堆砌的窗口飘扬进来,那个夜晚,被写在沙上的几个数字从他的脑海底部苏醒了,它们睡了很长时间,他金属塑就的义肢冰冷,但按在手提电话上时那手指却传来噼里啪啦的痛感,电流击打着他,回忆浩瀚,淹没了竞技场,又打湿他的脸,就像是很多个吻。

那个名叫布加拉提的年轻流氓走近他,被无可逃脱的宿命挟持而来,他把播出号码的电话往后扔去,转动轮椅等待一切的结束,电波由震动化作震动,由颤抖化作颤抖,分子,离子,在空气中穿梭,在金属中疾驰,即将到达一个闭塞的出口,一个没有未来的过去。

忙音也好,停机也罢,陌生人的声音,或是机械女声,都无所谓。

但那通话始终无人接听。

fin.

评论 ( 4 )
热度 ( 252 )
  1. 共1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叫你三声敢答应吗 | Powered by LOFTER